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是小凤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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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是小凤仙（中）
搬来一张凳子放在舞台上，小凤仙双腿合拢坐定，怀中抱着一把二胡，调好音色，一手扶着二胡头，一手用白纸包起来的手指轻轻弹在琵琶弦上，二胡弦发出悠扬响亮的声音。随着小凤仙的手指头在弦上来回的拨动，拉动琴杆，动听美妙的弦乐奏响。
檀唇轻启，用清脆的喉音唱道：“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与哥哥做管箫，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箫中吹出鲜花调。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
“好听！”
一曲江南小曲紫竹调听完，袁兆龙不禁为她鼓掌。虽说其貌不扬，但唱腔优美，不亚于当红歌星，别有一番风味。
边听便问道：“这小凤仙究竟是何人，和我说一说她的身世来历如何？”
袁兆龙又甩出来六块银元，今天可算是过了一次挥金如土的生活，反正挥霍的都是黎元洪的钱，不心疼。再不济，花完之后再问蔡锷来要……
搂着美女正在寻开心的蔡锷也被小凤仙在舞台上的歌声所吸引，侧耳过来，准备听老鸨讲故事。
“哎呀～这位老板，您出手太阔绰了～”
老鸨美滋滋的将钱揣进兜里，这等出手大方，不为玩姑娘，专为听故事听曲而来的人这世上还真不多见，老鸨心里还巴不得这种意外之财多来一点呢。
“唉，要说这小凤仙呀，这丫头，是个苦命人呐。”
老鸨找一张凳子坐下，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把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打开了话匣子。这小凤仙只是个艺名，她的本名叫做朱筱凤，父亲是满族八旗武官，正宗的八旗子弟，要说这朱筱凤从衣食无忧的八旗家族沦落为在妓院谋生活的卖唱女，归根结底还是责任还是怪在袁兆龙头上，若不是袁兆龙率先带头在武昌发动反清革命起义，中华民国取代了大清帝国，朱筱凤仍然是那个衣食无忧吃着朝廷俸禄的八旗家族。
清廷结束了在中国的统治地位，民国虽然保留了对皇族的优待，皇族的衣食住行一切开销均由民国政府拨款供养，但也仅限于爱新觉罗氏的皇族，寻常的八旗子弟只能自谋生路，不会做买卖，懒散惯了，又无一技之长的八旗子弟们，日子是越混越差，逐渐的沦落到了社会的最底层讨生活。
朱筱凤的父亲也因为清廷的倒台而丢了武官的工作，生活日益贫困，朱筱凤又是偏房所生，其母女时常受到长房夫人的责骂，万般无奈之下，其母亲带着她脱离了家庭，自谋生路，母亲病逝之后，又被一位姓张的奶妈收养，随着奶妈姓张。
革命之火熊熊燃烧，中华大地弥漫着战火硝烟，奶妈带着朱筱凤从杭州逃往上海躲避战火，将她寄居在一位胡姓艺人家里，随师父学艺，取艺名“小凤仙”，在南京上海之间卖唱为生。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稳定了没有多久的好日子又在民党号召而起的第二次讨袁革命中结束，冯国璋、张勋、陈其美、黄兴几派势力在江浙一带大打出手，战火肆虐两月有余。师父带着小凤仙又往北而去，来到了京城，在八大胡同中谋生，卖唱接客。
“原来如此。”
听完老鸨的介绍之后，袁兆龙才算是对小凤仙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历史就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充满着巧合。朱筱凤之所以会变成小凤仙，原来还是被他所引起的头，如果不是他在武昌城的那一声呐喊，这个世界未必会变成现在这样。袁兆龙哭笑不得。
“你们都先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蔡锷被老鸨讲的故事所打动，他也对这位叫小凤仙的女孩起了兴趣，打发走伺候他的几位姑娘，同时每个人手里多了五块银元。
“台上的小妹妹。”蔡锷喊了一声。“老板，您是在叫我吗？”一首曲子还没拉完，小凤仙仿佛听见这位客人在叫自己，停下手中的二胡，看向蔡锷和袁兆龙，以及陪在一旁聊天的老鸨。老鸨朝她招了招手。
“丫头，快过来，这个老板看上你了，要跟你聊聊。”
虽然今天从这两个冤大头身上挣了不少钱，老鸨心里仍在直呼真是邪了门了，怪人不多见，一来就两个，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一个都瞧不上，偏偏都对这个身子骨还没张开的丫头片子感兴趣，怪人，怪人，怪人！
重要的事情在心里说三遍。
“哦。”
小凤仙放下手里的二胡，一提裙角，走下舞台，走到三人面前。袁兆龙给她递了个凳子。小凤仙道一声谢谢，轻挽裙子，坐在凳子上，双腿侧放，双手放在腰间。
“不知二位老板找我因为何事呢？”袁兆龙笑笑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听你唱曲唱的好听，想找你聊聊。”
小凤仙摇头掩嘴轻笑：“八大胡同乃是烟花柳巷，男人们寻欢作乐之地，来此之人都是冲着姑娘们而来，听曲唱戏自有那戏班子，何至于来此？老板却说是为了听我小凤仙唱曲而来，小凤仙虽会唱几曲，但尚未自信到这唱的曲能比得戏班子里的老生花旦。若说只是听我唱曲，小凤仙是万万不信。”
袁兆龙不禁心里惊叹，真是一个聪颖的机灵姑娘！
蔡锷见袁兆龙搭讪吃了瘪，笑道：“那你再猜猜我们为何找你呢？”
小凤仙先是摇头。“这个我不知晓。”然后又看向蔡锷说道：“不过小凤仙却知道，二位老板不是寻常普通客人，二位心中绝无为难小凤仙之意。”
了不得！
蔡锷与袁兆龙相视一眼，世间竟然会有如此聪颖女子。蔡锷认为小凤仙聪颖是因为他接触的女人多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有小凤仙这种机警善于揣摩人心的女子，小小年纪却能有此心智，实属不多见。
袁兆龙就可怜多了，他接触的女孩不多，满打满算一个手掌也数的过来，最熟的还是他那位夫人，总是习惯拿戴若彤来做对比，忽然间觉得，戴若彤和小凤仙比起来，除了漂亮点，这心眼上差的可不是一截半截。
至少戴若彤做不到三言两语从对话的语气态度中揣摩人心，这是需要生活的磨砺和锻炼才能积累的经验之谈。不过想来也心酸，小凤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力，这是经过了多少生活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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