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气冲冲的走到探视室外面，顾清欢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在海边找到刘欢欢问起她原因时，她闪躲的眼神，原来早就知道真相，她一直没有告诉顾清欢，是因为害怕顾清欢内疚。


 那闪躲的，让人心疼的眼神，刘欢欢为了顾清欢遭遇奇耻大辱，是她替自己挡下了灾难，回忆的序幕拉开，心理全是对刘欢欢的自责。


 正在顾清欢订单开始多起来的时候，眼看交稿时间到了，顾清欢还有些没有修改结束，儿子江承欢快要放学了，江淮在上班，奶奶在医院，孩子还不可以独自回家，她只得找刘欢欢帮忙。


 电话里刘欢欢立马就答应，说起来，那是刘欢欢出事前两人的最后一次联络，她老远看着江承欢回到家里，没有进门，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受到伤害的，原本以为她只是急着回家所以离得那么远，没想到她是在刻意回避顾清欢，第二天起，刘欢欢仿佛消失了一般，萧藤满世界找不到人。


 都怪她大意了，要是当天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衣服有些凌乱，事情早就水落石出，季洁也就不能在法外逍遥这么久。


 “喂。”


 刘欢欢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顾清欢抽泣的声音让刘欢欢吃惊，还没有开始说话就已经哭泣，看来顾清欢已经知道了一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噩梦结束了。


 “清欢，是你吗？不要哭，我没事。”


 心有灵犀的两人知道对方都在为自己担忧，越是如此谦让，大家越是难过，顾清欢自然是希望那个受到侵犯的人是自己，而不应该把刘欢欢给牵扯进来。


 “那帮歹徒认识孩子，见我去接孩子，他们是把我当作了你，然后……然后……”


 哽咽得说不下去，行凶的人和季洁都已经伏法，可是留在刘欢欢身上的痛并不能完全消除，顾清欢这辈子都会为她感到难过，如果说善良的顾清欢相信季洁不是病入膏肓，可是此刻她有要杀了季洁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执迷不悟？


 伤了所有爱着她关心着她的人！季洁难道不懂得，江淮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会和她恩断义绝吗？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会有三个家庭受到伤害吗？


 此刻的季家，不可能接受了季洁犯罪的事实，刘欢欢郁郁寡欢，而顾清欢则是一辈子的内疚。


 “对……不……起。”


 语言或许太过于单薄，可是除了这句话，顾清欢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大家在季洁带来的伤痛下，掩面而泣。她是瞎了眼，才会选择了相信季洁，才会接过来的赞助！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命该如此，清欢，你千万不要难过。”


 电话里颤动的声音竭力想要安慰顾清欢，越说，两人的泪越多，这事怎么怨得了顾清欢？要怪就怪自己当时不应该去那里，可是如果刘欢欢没有去，顾清欢也逃不过一劫。


 两个人中，终究会有一人受到陷害，她们都在为对方着想，希望不是任何一个人……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江淮不停的看着手表，探视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见顾清欢的身影，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又不清楚情况，打电话一直在占线中。


 说明她没事，在监狱里能有什么事呢？那里可都是真枪实弹守卫的地方，江淮想多了，耐住性子接着等顾清欢。


 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走路明显不是轻快的，眼神暗淡，刚刚听到奶奶的事情，顾清欢没有表露出这样的伤感，为什么此时如同霜打的茄子，焉掉了？心有疑虑，他快步迎接上去。


 顾清欢不顾形象的在他怀


 中大哭起来。


 她想要找到一丝慰藉，为了刘欢欢，为了她自己，接连的打击让她颤抖不已，真相如此的折磨人心，季洁，她不会再来探望，她恨她，巴不得让她关在里面再不能出来。


 可是为了奶奶，她不得不忍住疼痛，如果奶奶进去，顾清欢会更痛，如此一来，江家就不完整了，她在心里不停的说服自己，季洁已经为自己的行为遭到了打击。


 人的行为总会给自己或者别人带来不大不小的打击，为了一时之快犯下没有办法弥补的过错，现在没有醒悟，不代表将来不会后悔，安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再一次把心伤咽进肚子里，顾清欢想清楚了，现实需要人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这个世界。


 “不要再哭了，我们上车吧。”


 江淮不知道顾清欢哭的原因，只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痛心疾首的事情，而这事情，还季洁有关，上车后，顾清欢的情绪依旧比较忧伤，看向被围起来的监狱，眼神空洞。


 “要是实在难过，你可以说出来给我听听，虽然我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我是一个良好的聆听者。”


 要是她想说，早就说出来了，少一个人知道对刘欢欢来说或许是好的，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希望偃旗息鼓，何况刘欢欢还是为了顾清欢才这么倒霉，她轻微的摇摇头，哭得累了。


 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定有黑白分明，也有很多的事情大家始料未及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刘欢欢的这笔债，顾清欢欠下了，或许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还完，也或许一直还不了了。


 “我们现在回家吗？还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阴郁的模样回家会影响大家的心情，她不要这样面对孩子，面对奶奶，可是她也没有地方想去，江淮见她没有回答，自作主张的带着顾清欢到了海边，这个季节，没有人烟。


 汹涌的海浪声拍打着岸边，海风呼啸，她下了车以后一直走一直走，海水就在脚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气不冷不热，可是天色已晚，这个时候的水已经变凉了。


 “清欢，清欢……”


 他在后面匆忙赶上，两个黑影在岸边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仿佛要就这么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没有言语的交流，没有恐慌，取而代之的笃定和思索，没有追逐，没有嬉闹，就这么彼此相伴。


 心里有些负担，需要通过这样静默的方式消散，不是不愿意承担，而是会成为前行的负担，如果积怨太久，顾清欢难免会心里扭曲，适当的方式发泄，是对自己的尊重，对生命的敬仰。


 夜空中的星星点点，遥远模糊的海岸线，在漆黑的苍穹下什么都看不到了，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才开始往回走，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哪里来得及每件事情都去争个透透彻彻，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来到的时间，还有没有遇到的人，都在下一秒等待着迎接。


 不管路是好的坏的，总是继续要下去，每一次歪打正着的事情，碰上了就去迎接，错过了也不惋惜。


 “老婆，有你在身边很踏实。”


 上车的时候，顾清欢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可是对着江淮的赞美，她有些许的迟疑，这话不应该是她感谢江淮吗？为什么现在他开口说感谢了？这个家庭里面，他们很多的时候都是在赞美对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从未有过埋怨。


 如果错了，一起重新再来，如果好了，大家一起庆祝，江淮在谢谢什么？看着顾清欢的眼神，他笑了笑。


 “谢谢你这么优秀，这么坦然。”


 话语很朴实，态度很真诚，眼神很有爱，顾清欢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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