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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太太离开后的房间温度骤降,疼痛和伤心交织在一起让顾清欢感到很难过,哭得嘶声力竭,她在被安诺赶出顾家时,心碎的程度比不上现在,手足无措。


 醉酒之后的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已经眼睛哭得通红。


 奶奶来逗留的时间没有半天,走之后的空间里全是她留下来的气愤和不可理喻,如果不是感到心痛,顾清欢怀疑老太太是否真实来过这里,刚刚那一幕是否真实发生过。


 住在民宿里应该感到很开心,可是顾清欢的心情此刻一落千丈,她不想再多逗留,站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猛然发现,她不知道去向哪里,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入卧室,躺在了那个她熟悉的位置。


 被子盖在身上,她竭力让自己感觉温暖,可是体感温度太低,被我暖不起来。


 连被子和床也开始嫌弃顾清欢了。


 她蓦然发现,一直坚持的,认为的,感觉到的,或许从头到尾都是笑话一场,什么誓言,什么至死不渝,都是自己骗自己。恍恍惚惚中,顾清欢听到有人开门进来。


 麻木的脸色苍白,裸露在外的右手格外阴冷,瞳仁无光,对于门的响动声,无动于衷。


 爱谁谁进来,爱谁谁做什么。


 “清欢……清欢……”


 是刘欢欢低声在呼唤,顾清欢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在床上,擦掉脸上零星的泪水,听着刘欢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努力让自己保持和平常一样,睡眼惺忪的模样让刘欢欢误以为顾清欢才起床。


 看上去刘欢欢的表情也不是很好,酒醉时的笑容如同昙花一现,从她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呆滞的表情,走路没有生气,说话没有音调色彩,软弱的身躯靠着顾清欢坐着。


 “你在这里。”


 她看着床位上的装饰画,眼神没有聚焦,没有发现顾清欢的微妙变化,右手从顾清欢的左臂下勾过,挽住了顾清欢的左手,头不自觉靠在了她肩膀上,感受到顾清欢削弱的身体。


 “我想清楚了,这件事只有你来做最合适。”


 “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顾清欢稍歪着脑袋困惑的看着刘欢欢,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一觉睡了起来,刘欢欢又重新回到了刚来时的那副状态,让顾清欢感觉到同病相怜。


 静静的等着刘欢欢说出后面的话,可是她却嘎然而止,顾清欢一直侧着身子想要听刘欢欢说,缄口不提她到底想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刘欢欢再次开口说话。


 “这件事情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走不出压力的怪圈,可是请你相信,清欢,我没有半点怨你的意思,而且我也知道,你为了我,一直在试图让我从情绪的沼泽地里走出来,我也一直在尝试着这么做,可是你知道吗?每次都是徒劳。”


 说到后面,刘欢欢有些哽咽,喉咙动了动,她接着说。


 “给我一段时间,再给我一些空间,就当是我请求你,让我自己摸索着走出来吧,我想了一晚上,这或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办法,每次尝试失败的时候,我的挫败感就增加一分,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原本靠着顾清欢的身体,现在转而过来双手交叉相握,抚摸自己的脸。


 顾清欢听着她说的话,心情跟着一起死寂,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说些什么,结果脑海里什么内容都没有,这难道是唯一的路了吗?只要是对刘欢欢好的,顾清欢都会赞成。


 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或许确实会对她有帮助。


 想要牢牢抓住的手慢慢开始松开,顾清欢被刘欢欢说动了。只要刘


 欢欢不再为了那件事情把自己关在阴霾地下,顾清欢不再干涉刘欢欢的行为习惯,她等着她回来。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两人沉思了良久,顾清欢率先打破安静。


 “你帮我照顾小鱼儿,我对不起孩子,希望她长大后可以原谅我这个不负责的妈妈,我怕萧藤照顾不好她,交给你,我放心。”


 刘欢欢轻巧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仿佛她酝酿了很久,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在说之前,刘欢欢没有把握顾清欢愿意答应,她以为顾清欢会拦住自己,说什么都不可以逃离现场。


 可是顾清欢没有那么做。


 房间里又是一阵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让人感觉不到房间里面有人,民宿服务生敲了好几次门没有人回应,她不敢贸然打开,老板娘吩咐过,住在里面的是贵宾,任何人不能打扰,房间清洁工作一拖再拖。


 拎着装满东西的水桶,放回储物间。


 “好。”


 一边回答,一边点头,从刘欢欢说出决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事实并没有顾清欢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或许是一天之内遭受的打击太多,刘欢欢会所的话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想到顾清欢回答得这么爽快,刘欢欢错愕的看着顾清欢,她一直这么面无表情的坐着,姿势没有变换一下,不累吗?


 “你不要怪我自己,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大家都不公平,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


 刘欢欢用右手抚摸着左手手指尖,五个手指来回轮流着触摸,每当她感到难受,举棋不定的时候就会有这个动作,顾清欢继续听着刘欢欢牢骚,呆滞的眼神看着远处,没有具体看向的地方。


 她不会怪刘欢欢,她要怪的人是自己。


 “我不怪你。我会定期去看望萧鱼,如果和她爸爸呆得不愉快,我会和萧藤商量让她住在我们家。”


 说话的时候,顾清欢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但愿她可以照顾得好孩子,她知道刘欢欢肯定认为自己没有问题,所以才将孩子托付给了她,刘欢欢已经替顾清欢挡了一次灾难,如果顾清欢再拒绝这次请求,未免显得苛刻。


 “谢谢你。”


 刘欢欢离开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孩子,萧鱼有了人照顾以后,刘欢欢如释重负,伸手给了顾清欢一个大大的拥抱,重重的叹口气,不知道在未知的路上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可是刘欢欢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好好走下去。


 因为她主动跟顾清欢承诺过,应该说到做到。


 拥抱着的两姐妹,迟迟没有松开,刘欢欢把下巴搭在顾清欢的肩上,感觉这段时间压在她心口的烦闷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她终于可以不用每天再面对着萧藤,不用为了自责而度日如年。


 每当萧藤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她总觉得那是深深的讽刺。


 嘲讽着她肮脏的身体,不纯洁的灵魂,提醒着她那段屈辱的历史,无法抹去。她不配拥有萧藤纯粹的爱情,那么赤裸裸的爱情,对于刘欢欢来说早已经成为了奢侈品。


 “在这里的两天我过得很欢乐,我知道你爱我,下次再见时,但愿我们都是好好的。”


 许许多多的话在她脑海里呈现,可是刘欢欢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她需要自己独自去完成,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们会幸福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美丽、动人心魄。


 说话时,拍了拍顾清欢的后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话题并没有因为聊到这里而不沉重,她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分离。


 有人说,离别,是为了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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