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江氏摩天大厦楼下，唐纳修办完事情正要回到办公室，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热情的迎上去，果然是江淮的奶奶，精明的他一眼看出来老太太有心事，假装什么不知道的样子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


 “奶奶，我知道您是来找江总的，我带您上去吧！”


 老太太几乎没有来公司找过江淮，看样子在楼下徘徊了很久，唐纳修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感到为难，把这些看在眼底，直接带她来到江淮的办公室，前台看着她身后跟着的唐纳修，正准备张嘴询问又迅速的闭上。


 “江总就在里面，奶奶您进去吧。”


 他送到门口自觉大步离开，一刻没有逗留。


 奶奶看着他走开，转身过来看着紧闭的欧式办公室豪华房门，有些迟疑的站在门口，没有勇气敲门，没有勇气开口，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咯吱一声，办公室门自己打开了。


 “奶奶，您怎么来了？”


 江淮看到奶奶站在门口，有些意外，收回自己的脚步示意她进去，关上门后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奶奶，见她一语不发有些纠结，来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着奶奶自己开口。


 “如果我说，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奶奶吗？”


 这句话一出来，江淮有些吃惊，过了几秒钟，他就笑了，奶奶会做对不起江淮的事？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从小寸步不离的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把江家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她不可能做对不起江淮的事。


 难道有什么事他不知道？


 见奶奶身体一直笔直的坐着，脸色严峻，他收住了自己的笑容，装作一本正经。


 “好，我不笑了，您请说。”


 他知道他的态度让奶奶不悦，只得让自己跟着严肃，轻飘飘的样子让奶奶无可奈何，不停的揉搓着双手，酝酿着该怎么开口，等不下去的江淮来到奶奶的面前，半蹲在她膝旁。


 “哎哟，奶奶，我还有会议等着，您老能不能直接说出来，可急死我了。”


 “你父母当年遭遇车祸我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江淮正准备离开房间，奶奶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房间里变得太过于安静，奶奶自知理亏不敢看向江淮，转而说起了当年的经过，这件事，她已经暗示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意外，可是被秦澈提起时，她仍旧感到心如刀绞。


 “我和别人发生争执，为了来救我，他们才火速的赶回来，可能是他们从电话里听到我的呼救声变得更加担心，才会把车速提高到非常危险的200迈，最后我失去了儿子，你失去了爸爸。”


 “没用，我真没用，和人产生争执本是一件正常的事，可是为了让自己胜过对方一筹，我非要你父母过来帮忙，若不是我的幼稚，你不会失去爸爸，而你同样不会对你妈妈产生误会，我……”


 说到这里，老太太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她不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存在，江淮阴冷的脸沉寂而失望。


 他想起了很多，父亲的陪伴，母亲的关怀，一家人在一起的和和睦睦，奶奶说的话让他感觉心塞，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对母亲的印象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奶奶又为什么要提起？


 难道这样一切还可以回到从前吗？


 “奶奶。”


 他坐在自己的总裁位置上，和奶奶离着很远的距离，尽力压制着自己心潮澎湃的情绪，猛然之间像是刻意保持着和奶奶的距离，深邃的眼神让人看不透。


 “既然事情过去了


 ，我们都不要再提起，如果你现在来告诉我，是因为害怕我有朝一日知道真相会迁怒你，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而如果你是因为内疚想要找人倾诉，这大可没有必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两人都在车祸那天一同离开我了。”


 或许是太过于理智，又或许是因为和江淮之间的距离，奶奶由衷的感到寂寞。


 作为江家的长辈，在江淮没有管理江氏企业的时候，她一直家庭和公司两头顾，好不容易盼到可以把事业交给江淮，而她每天自己一人待在家里，除了做点自己兴趣上的事情，再没有别的趣味可言。


 江淮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知道你对顾清欢最近有很大的误会，一直没有机会和你沟通，借着今天的机会，奶奶，我希望您可以放下心里的芥蒂，顾清欢虽然不会讨好您，可是她对你做得每件事都是真心真意，而有些人虽然您一直想留在身边，但是并不代表对您衷心。”


 遥远的距离让奶奶感觉不近情面，可是如果江淮换种方式聊，她能听得进去吗？


 “相信您和我一样，希望家人幸福，而我的幸福就是和顾清欢在一起，奶奶，这是现实。”


 “和您刚才跟我说的车祸真实原因比起来，我更在意当下，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既有发生，我们不能让悲剧重演，奶奶，您每次骂顾清欢的时候她没有半点怨言，可是您也应该从她的角度出发想想这是为什么，对吗？”


 她看着有些熟悉而陌生的江淮，深刻的认识到他已经早就脱离了自己的保护成为了一家之主，以前他对于自己的安排逆来顺受，而现在，他不会再那么做了。


 “我知道了。”


 一句无力的话从奶奶嘴里说出来，就算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顾清欢确实没有以怨报怨，自己获救后回到家里，她照顾自己的感觉让心里感到踏实，奶奶无话可说。


 “好了，我先去开会了。”


 说完，江淮便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她一人看着原本熟悉的办公室，此刻已经换了主人，很多摆设没有变，可是核心部分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模样，她留下欣慰的眼泪。


 “长大了，不需要我了，会教训我了。”


 笑着哭出来，又快速擦干眼泪，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一直压抑在心头的内疚得到江淮的谅解，奶奶已经知足，不小心从书柜的镜子中看到自己光秃秃的衣服，首饰全被秦澈抢走，并没有失去的落寞。


 因为她有江淮，江淮和顾清欢会给她买很多很多的首饰。


 回到家里，奶奶破天荒的对顾清欢露出笑容，看得顾清欢有些发呆，她在做梦吗？奶奶竟然会对自己友好？放下手里的画笔正准备陪奶奶聊聊，抬头瞬间奶奶已经离开了。


 那背景，是顾清欢说不出来的感觉。


 从那以后，奶奶对顾清欢的态度好了很多，看得季洁心里很不是滋味，而顾清欢更是学会了讨好奶奶，变着法儿的让她感到开心，经常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听从奶奶对艺术的见解。


 有很多个瞬间，顾清欢看着奶奶，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奶奶，会不经意的想起妈妈，还有安茹，在心里感慨珍惜当下，安诺她现在好吗？秦澈对她怎么样？她关心安诺，却不想去看望她。


 她害怕会看到不愿意看到的一幕，或许有些人有些事你不去触碰就是对对方最好的祝福，即便很牵挂，可是她一直隐忍着。


 “清欢，清欢，你在想什么？”


 看着顾清欢鲜有的发呆，奶奶打断了她的思路，顾清欢冲奶奶笑笑，两人继续研究展会上的画作，面对不断有人过来和顾清欢打招呼和恭维，奶奶感到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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